2025-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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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通艺术剧院
《中国戏剧》2025年第7期 剧目评论：风梅开卷濯乾坤：评越剧——《风梅图》
《风梅图》，一部以梅花为核心象征的越剧作品，不仅以其深邃的故事线和丰富的人物塑造令人赞叹，更以其深刻的主题意蕴摄人心弦。剧作通过梅花的坚韧与纯洁，巧妙地映射出主人公李方膺的道德追求与精神风貌，从而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架起了一座文化与价值观念的桥梁。在浓厚的传统文化氛围中，观众不仅能享受到视觉与情感的盛宴，还能体会到一种深刻的道德洗礼和文化思考。
一、塑梅形：主题意向的营造
《风梅图》通过梅花图这一艺术元素作为引子，巧妙地将梅花的象征意义贯穿于全剧，使得剧作的精神格调和主题思想非常丰满。梅花在中国文化中常被视为坚韧、纯洁与高洁的象征。在《风梅图》中，梅花不仅是物理存在的画作，更是剧中人物品质和决策的隐喻。通过梅花的引入，剧作把传统文化的精神价值与现实生活中的道德观念相连结，使观众在审美的同时接受道德教育和灵魂洗礼。
在剧中，梅花图成为了人物性格和道德立场的反映。如在剧作的第一场“斗梅”中，李方膺对梅花图所做赏评：“人间清雅是寒梅，画上难描是神采。满眼笔墨纷繁在，朱红粉紫也称美。惜多见花不见魂，梅花意态神难追”，不仅显示了他对美的敏感和品味，同时也暗示了他高洁不屈的道德追求。他的言行一致，如同梅花般在冰雪中绽放，象征着他不畏权势，坚持正直的人格力量。这种以花喻人的手法，让梅花的象征意义通过人物的行动和选择得以体现，从而加深了剧作的主题表达。
在《风梅图》中，梅花是贯穿全剧的象征主题，体现了主人公的道德理想与人性光辉。在第三场戏中，李方膺有感于官场的腐败与黑暗，作《墨梅图》一幅并赋诗：“人逢俗病最难医，冰花雪蕊梅最宜。墨汁未干才搁笔，清风已净肺肠泥”。此刻，李方膺所秉持的正直与梅花的形象相互呼应，反映了他的内心世界和人生选择。这段情节不仅揭示了梅花图在剧中的象征意义，也体现了李方膺对于个人品德的坚持与追求。梅花在剧中是一种传达社会和道德议题的重要符号，通过其的多层次象征意义，剧作强调了个人在面对社会和道德挑战时的立场和选择。梅花的坚韧与清高成为了抵御腐败、维护正义的力量象征，提升了剧作的思想深度和艺术表现力。
以花喻人、借花言事、用花点题，《风梅图》通过这种以梅花为媒介的表达方式，成功地将传统文化的深层价值与现代观众的情感需求相结合。深入浅出的象征和隐喻，不仅增强了剧作的艺术感染力，也使其能够在教化与娱乐之间找到平衡，从而达到了启发思考、传递价值、美化心灵的艺术目标。总的来说，梅花作为越剧《风梅图》的核心象征和引子，不仅丰富了剧作的层次，也深化了其文化内涵和艺术价值，使其成为一部在视觉、情感和思想上都具有深刻影响力的戏曲作品。
二、筑梅魂：人物精神的谱写
《风梅图》作为一部反映清官廉洁的越剧作品，确实承载了深厚的教化色彩，通过展示清官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典范，警醒和教育公职人员保持廉洁奉公的重要性。剧中主人公李方膺的形象典型化地反映了理想中的“廉吏”，面对吏治的腐败与黑暗，他始终坚守正义和风骨；面对权贵的诱惑与威胁，他始终坚持自己的原则和信念；面对百姓的艰难和疾苦，他始终展现出深切的同情与决心。他之形象对大众，尤其是公职人员来说，是一种有力的勉励与警示。
李方膺作为一名官员展现了其坚不可摧的道德准则，他始终以人民的福祉为重，不惜牺牲个人的仕途和安全。这种行为在剧中成为了正义与责任的深刻体现，揭示了作为一名真正的人民公仆所面临的内在冲突和挑战。面对百姓的困苦，李方膺主动寻求解决方案，不畏强权，勇敢地站在百姓一边，反对不公和腐败。他的这些行动在剧中多次引起观众的共鸣，因为他所代表的不只是个人的勇气和正义，更是普遍人性的光辉。他的形象和行为在剧中提供了一个强烈的道德指南针，引领观众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公正和责任感。
通过这种多维度的人物塑造，剧作不仅丰富了观众对于道德和责任的理解，也让大众对当前社会中普遍存在的问题有所反思。李方膺的故事鼓励人们在面对困境和不公时，保持坚定的立场，以实际行动维护正义，即使这可能会带来个人的牺牲。这种精神上的抉择和牺牲，最终赋予了《风梅图》以深远的社会意义和人文关怀。
与传统的同类型作品相比，《风梅图》的剧情逻辑和故事结局别具一番巧思妙想。在剧末，主人公李方膺因坚守正义和抵抗腐败最终失去官职，降至平民之列。反转与悲剧性的结尾，突破了传统戏剧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常规模式，为剧作增添了现实主义的深度，展示了反腐斗争的艰难与复杂，反映了社会环境的严峻性，能够引发观众对正义斗争背后代价的深刻反思，提醒人们在追求正义的道路上可能会面临的种种挑战和牺牲。
尽管此种处理可能会引起一部分观众的困惑，因为在大众普遍的审美期待中，正义和善行应当获得正面的回报。然而，《风梅图》的艺术选择更贴近生活的真实性，它挑战了观众的道德预期，促使人们更加深入地思考正义的真正含义和在复杂现实中的表现。剧作通过其独特的情节处理，呈现了历史和社会的复杂性，强化了作品对观众心理和思想的冲击，显示了《风梅图》作为一部新编戏的成熟与深度。
三、品梅馨：思想价值的传递
《风梅图》作为一部反映清官廉洁的越剧，其价值不仅仅局限于对公职人员的教育。通过其丰富的剧情和立体的人物塑造，剧作向所有观众传递了更为普遍和深远的价值观念，特别是关于个人品德和社会责任的重要性。
在《风梅图》中，李方膺身为一位官员，面对腐败和不公，他的选择和行动传递了一个强烈的信息：正直和诚信是人生的重要指南，无论是在官场还是在民间。他的故事激励人们在面对不义时勇敢站出来，维护正义和公正，这是每一个社会成员都应当秉承的原则。李方膺的坚持不仅为官员树立了榜样，也为普通百姓提供了一种行为典范。剧中展示了他如何处理复杂的社会关系而不失其道德信念，这对普通观众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和鼓励。
李方膺身为扬州八怪之一，剧作不仅讲述了他的个人事迹，亦反映了中国深厚的文化传统和审美情趣。李方膺的人生哲学和艺术追求对观众有着启发性的影响，鼓励人们在自身的生活和工作中追求精神上的独立和文化上的自我提升。梅花在中国文化中象征着高洁和坚韧，李方膺的人物形象与梅花精神相辅相成，成为一种文化的象征。这种象征意义超越了他的个人身份，成为普通人面对困难和挑战时的精神支柱。通过剧中梅花的比喻，观众得到了一种心灵上的激励，即在严冬中依旧能保持内心的纯洁和坚强。
《风梅图》通过其丰富的人物塑造和情节发展，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关于如何生活和行事的哲学参考。强调了社会个体在面对不公时应保持的道德勇气，以及每个人都能在自己的生活中实践的高尚品质。这些价值观念的普遍性使《风梅图》不仅是一部优秀的艺术作品，更是一部具有深刻社会意义的教育剧作。
《风梅图》通过其独特的艺术手法和深刻的主题探索，不仅成功地表达了对廉洁公正的赞颂，也对观众进行了一场关于个人品德和社会责任的深刻教育。李方膺的人格魅力与精神品质，如同剧中的梅花，即便在冰雪中也愈发显得傲立而清高，激励着现代人在复杂的社会环境中仍应保持内心的纯洁和坚韧。《风梅图》不仅是一部剧作的展示，更是一次文化的传承和道德的反思，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如何在现实世界中维护美德和正义的生动范例，证明了艺术不仅能够娱乐大众，更具有启发心智、净化心灵的崇高功能。
(作者：赵哲群，戏剧戏曲学博士，江苏省文化艺术研究院 戏曲研究所助理研究员。）